婺源县沱川学校 八（1）班 余晨心 指导老师：余智慧

春日的阳光轻柔地爬进阁楼，给奶奶那微微佝偻的背影镀上一层暖烘烘的金边。我轻手轻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，入目便是奶奶正将我的旧作业本一页页撕下，再小心翼翼地压平在膝盖上。

“奶奶！”我快步冲过去，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数学练习册，那纸页上还留着去年冬天我写作业时的笔迹。奶奶被我这一嗓子吓了一跳，慌忙站起身，老花镜都顺着鼻梁滑到了鼻尖。她一边用手指在褪色的蓝布围裙上反复擦拭，一边嗫嚅着：“这些纸背面还能写……扔了怪可惜的。”

傍晚，我到厨房找水喝，撞见奶奶正偷偷往旧信封里塞晒干的桂花。“小晨初中要住校了。”她坐在小板凳上，手里拿着信纸喃喃自语，“奶奶给你做香囊，驱蚊又安神。”我一听，满心不耐烦，怒火“噌”地就冒了起来：“谁要这些老古董！”我猛地夺过信纸，却瞥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薄荷驱蚊，艾草防虫”，那墨迹被泪水晕染，变得深浅不一。

后来有个周末，我帮奶奶整理老屋。在床底，我发现一个铁皮盒。打开盒子，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我从小学到初中的旧作业本，每一页空白处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：“小晨今天会背乘法表了”“小晨这次考试进步很大”……泛黄的纸页上，铅笔字被摩挲得有些模糊，可奶奶认真书写的痕迹依旧清晰。刹那间，那些被我揉成团扔掉的纸页，和奶奶为我付出的桩桩件件，一股脑涌上心头。

从那之后，每个周末我都会陪奶奶坐在院子里。她教我用旧报纸折青蛙，我给她念新学的课文。奶奶坐在一旁，脸上挂着笑意，认真听我朗读。周末返校前，我把崭新的笔记本塞到奶奶手里：“奶奶，您教我认野菜吧，我记在上面。”奶奶愣了一下，随即露出欣喜的笑容，她粗糙的手指点着荠菜锯齿状的叶子，耐心教我辨认。

暮色中的老屋炊烟袅袅，奶奶又在收集我用过的草稿纸。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，仿佛要把那些旧纸页上承载的爱与时光，都织进这温柔的春天暮色里。